我懂了，怪不得九條會偷東西。怪不得它帶我來，原來它想讓我救你。”燦若百感交集，現在她已經原諒了點兒。可是現在的情形，她也無能為力。

“你殺了我吧，這樣太痛苦了，公子葉每天在我的身體上打入一枚鐵釘，我生不如死！”點兒的聲音越來越虛弱。

“殺了你？我，我下不去手。”燦若嚇得連連搖頭，人幾乎要退到門口了。

“只有你能幫我結束痛苦了，只用一下，不然我要這裏磨到流盡最後一滴血，好痛啊……”點兒哀求道。

九條被點兒的眼淚刺激了，不停繞著燦若轉，發出焦慮的叫聲。

“可是我真的下不了手。”燦若擡起雙手看了看，她雖然在山寨呆過，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，長這麽大連個蚊子都沒殺過，哪裏下得了手殺人？

“求你了……”點兒繼續哀求。

“要不，我去報官吧！”燦若總算想到了辦法。

“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。結束我的痛苦。”點兒已經說不下去了。

“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？”公子葉一聲不吭出現在燦若的身後，她嚇得尖叫一聲向後逃去，正好到了點兒的附近，一邊是白衣勝雪，幹凈帥氣的公子葉，一邊是渾身血跡臟兮兮的點兒，燦若卻不敢把目光投向公子葉。從點兒的口中得知的他，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認識，這個男人的惡，非她能想像的，也許，逃離他才是正道。

“你跟我出去。”公子葉向燦若伸出手去，就在這時，一直在旁邊靜觀其變的九條突然騰身而起，撲向公子葉。到現在燦若已經明白九條一再攻擊公子葉的原因了，它是有靈性的，要為主人報仇，只是可憐她一直蒙在鼓裏。

“殺我，最後的機會，殺我，求你！”點兒顫抖著擠出一句話。

剛離她還有些遠，現在燦若才看清點兒的狀況，更加殘忍，點兒的身軀在顫抖，可能是因為疼痛的關系，她整個人每塊肉都在哆嗦個不停，她的臉抽搐扭曲著，她的眼中充滿了哀求，讓燦若不忍再看。

九條越戰越勇，把公子葉逼到了門口，無暇顧及燦若，正好給她機會。她從地上撿起一枚長釘，如果把它刺進點兒的心，她就不用再受苦了。

“對，刺進來，快！”點兒鼓勵地說道，目光更加熾烈。

燦若還在猶豫，公子葉已經發現了她的異樣，猛然甩開九條，向她撲來。就在公子葉馬上要抓到她時，燦若閉上眼睛向前一撲，長釘沒入點兒的胸口，點兒的嘴角掉出一線黑血，頭一歪，斷了氣。

“你殺人了！”公子葉的口中竟然有氣急敗壞的意味。

“我是為了讓她少受苦！”燦若不服氣地說，公子葉做惡多端，還有臉來指責她。

“出去吧。”公子葉疲憊地說，這種鬼地方，燦若才不想留，她撒腿就跑。回到屋子時，她已經上氣不接下氣，一頭撲到床上。

“姑娘，出什麽事了？受到驚嚇了？跑這麽快作甚？”阿綠被她的樣子嚇到了，一再追問，走到帳前不由得驚呼道：“天啊，哪來這麽多血！”

燦若這才發現，她的手上沾滿了鮮血，抹得身上和床上都是。她慌張地站起身，乍著手，不知如何是好了。

阿綠把燦若弄幹凈，服侍她換好衣服，沒再多問。葉宅的婢女訓練有素，不會問多餘的話，這裏太多秘密了，知道的多，死得快。

公子葉沒再過來，一連兩天，也沒派人送東西來，燦若猜想，婚事可能要作罷。這對她倒是好事，不管現在黃龍寨如何，她還是應該逃回去，與英哥兒在一起再想辦法才是。至於明鐺讓她幫忙救馮自在，那是不可能的，跟公子葉這種人，怎麽講得通？

阿綠雖然對燦若服侍的盡心，可是態度上總是不冷不熱，隔著些什麽。那日難得過來多了幾句話，原是她心裏太寂寞，有些話都沒人可講，憋得難受了。

“姑娘，天天悶在府裏，也不能出去走走，可惜了。”阿綠一邊收拾房間一邊說道。

“外面有什麽可看的。”燦若接了一句，又覺得語氣有些硬，現在她不好得罪阿綠，還要從她的口中套出公子葉的動向呢，於是又緩和了一下語氣道：“就是想看，也出不去啊。”

“這幾日公子沒在家呢，前面那些人都得空出去耍了。”阿綠的嘴撅得老高，燦若這才明白，原來她抱怨的是這個，若不是來服侍燦若，現在她也能出府了。

“你有事就去，我這裏也沒什麽事兒。”燦若說得爽利。

“真的啊，姑娘真好！”阿綠滿面堆笑，又補上一句道：“今兒就罷了，也沒什麽事，明兒個一早要去看斬人呢。”

“斬人？誰呀？你個小丫頭膽子恁地大了。”燦若說著心也狂跳起來，她猜到了八九分，那人多半是馮自在。

“熱鬧誰不想看，我就溜溜邊兒就回來。”阿綠說著就要往出走。

“明天你也帶上我吧。”燦若心念一動，把手探進袖口沒拿出來。

“那可不行，要是公子知道了，我就是個死！”阿綠嚇得連連擺手。

“他又怎麽會知道呢？你傻了是不是？明天這合府都去看熱鬧，我們換了裝，蒙上面，看看就回，誰能發現我們不在？”燦若一邊說，一邊從手腕上褪出一只綠盈盈的翡翠鐲子，向阿綠的手腕上一套，這動作一氣呵成，阿綠看呆了，竟沒拿下來。

“看，這顏色也正配你的名字。”燦若一笑，阿綠的臉騰地就紅了，這鐲子值 多少錢她當然懂，無功不受祿，拿了就要帶燦若出府，可讓她退回去，哪裏舍得，就在兩難間，她已經活了心思。

“別想了，去撿有圍帽的素凈衣服，我們都蒙了面出去，不止我安全，你也安全了。”燦若一笑推著阿綠去看衣箱。阿綠翻了一會兒，還真找出兩套，燦若怕她反悔，趁著試衣服的工夫，又給了她兩件首飾。

這一夜燦若並沒有睡好，她是打算出府就不再回來了，出去後只怕一時也上不到黃龍寨，她早早起來，沒用阿綠梳妝，親自盤的發，在發髻裏藏了兩樣小巧卻價值不菲的首飾，以備不及之須。都安排好了，這才等著阿綠過來跟她換衣服。

果然那些下人都跑去看熱鬧了，要知道這窮鄉僻壤的，難得有大事，更別說是出斬，斬的又是黃龍寨的大當家，各家各戶拖家帶口，比過節還熱鬧。

燦若穿的是一身淺綠色襖裙，頭上帶了同色的圍帽，阿綠怕被別人認出來，弄了一身灰不溜秋兒的褂子，又找塊面巾把頭包起來，只留雙眼睛。街上人多，都很興奮，有些大家閨秀也混在人群中，所以奇裝異服的並不奇怪。燦若和阿綠混跡人群中，並不顯眼。

法場是選在了衙門外的空地上，早就被圈起來，就是把一條路隔成兩段的意思，圍得人山人海，什麽也看不到。阿綠機靈，扯著燦若的袖子向後面指。原來衙門對面是一個三層茶樓，這茶樓的主人會做生意，讓小二站在門口收起門票來，不管進茶樓吃不吃茶，先交上一百文，二樓是二百文，三樓是三百文。這錢可不在少數，十文就買一只雞了，可有那不在乎錢的，又不想擠在人群中一身臭汗，就交錢上樓。

眼看著樓上人也要擠滿了，茶樓老板就讓小二關門，燦若一見急了，擠過去把個錢袋向小二手中一塞，小二掂了一下就明白了，只多不少。就這樣，燦若拉著阿綠蹭進茶樓，隨後門就關上了。

燦若拉著阿綠往二樓走，小二也沒攔著，剛他打開看了一眼，那錢袋裏不止是銅錢，還有幾樣首飾，價錢是超了，想來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不算計錢的，他也樂得省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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